毕千念拿脸颊碰了碰还未撤掉的凉席,又凉又疼。他头一次被毕芊打的时候是在小学,薛成楷蹲守他被发现的那次,毕芊将他拽回家,然后用力扇了他一耳光。很疼,他在那一瞬间非常害怕自己的母亲。
而她又马上示弱,明明打了自己的孩子,却又爱他爱得毫无办法一般,抱着她哭,说对不起,说mama爱你。
小小的毕千念连眼泪都没来得及流,就马上反应过来,肿着半边脸,回抱住自己的母亲,安慰她,mama,不哭了,我也爱你。
mama打疼你了吗?对不起,千念。
没有,不疼,mama,不哭了。
这是他童年无伤大雅的一次插曲,初中又一次,今天再一次,毕千念冷着那双和毕芊肖似的圆眼,看着天花板,头一次如此强烈地恨起她来。
他想告诉毕芊,他很疼,很疼,不是这三次耳光,而是这许多年。疯癫的,无序的,掺杂着流不完的眼泪与爱和恨的这许多年,mama,他唤,放过我吧。
毕千念次日定了闹钟,在毕芊起来之前做了早餐,一碗清汤面,煎了个荷包蛋。
他在天蒙蒙亮时才缓缓睡过去,想了许多,内心怀有一丝希冀,毕芊大概是遇到了薛成楷的儿子一时失控,并不是真的不允许自己考去外地。这不是什么大事,他想今天和毕芊静下来谈谈。